当一个人同时是音乐家和文学家

HiFi秀 | 2020-7-27

对于罗曼•罗兰,我们最了解的应该是他的忧郁少年《约翰·克利斯朵夫》,还有记录英雄的《巨人传》。其实他也是重要的音乐家和音乐评论家,具有出色的钢琴演奏技能,在音乐方面有深入的研究,撰写了一系列重要的音乐专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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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曼·罗兰

罗曼•罗兰用优美的笔调追溯了十八世纪古典音乐的起源,生动地描述了十八世纪意大利和德国的音乐风格,让亨德尔、泰勒曼、梅塔斯塔齐奥等伟大音乐家的形象跃然纸上,为读者呈现出黄金时代的欧洲音乐风貌,充分体现了他的音乐家气质和崇高的精神境界。

他笔下的音乐家,也有着很多不一样的地方。塞缪尔·佩皮斯极爱音乐,请老师来教妻子唱歌,疼爱的弟弟去世,也听曲疗伤。亨德尔为艺术而活,不为感情所困,终生未婚。泰勒曼才华横溢,创造力惊人,为了音乐和友人写信互怼。罗曼·罗兰将这些音乐家们的真实一面娓娓道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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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缪尔·佩皮斯
身为海军部长的塞缪尔·佩皮斯,既是尽忠职守的政治家,也是热情四射的音乐爱好者;他把不少时间奉献给了音乐。他会演奏鲁特琴、六弦琴、希尔伯琴、六孔竖笛和八孔竖笛,还会弹一点古钢琴。当时的上流人士,有在家中收藏乐器的习惯,有人为了召开音乐会,收藏了六把六弦琴。佩皮斯也有各种乐器的藏品;他自称拥有英格兰最出色的乐器;他几乎能演奏每样乐器。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唱歌和吹奏六孔竖笛。不论是漫游散步还是到餐馆吃饭,他都随身携带着竖笛。

我和斯旺(Swan)到伦敦法学会旁边的酒馆吃饭,他埋头写作,我吹奏六孔竖笛,直到我们要的水煮蛋端上来。(1660年9月2日)

我一边沿着河岸往回走,一边吹笛子。(1660年1月30日)

暮色四合,银色月光洒在花园里,我吹着六孔竖笛,独坐良久。(1661年4月3日)

他甚至大胆地开始作曲:

我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,写下了几段旋律,上帝宽恕我吧!(1962年2月9日)

尽管作曲家拥有崇高的地位,享有巨大的社会荣誉,但是佩皮斯依然没有为作曲感到“丝毫的骄傲”。(1966年8月22日)

最终,他认为自己谱写的音乐精彩绝伦:

唐宁上尉(Captain Downing)对音乐充满热爱,理解力非凡,他不遗余力地夸奖我写的歌曲《优雅隐退》,科尼普(Knipp)已经把这首歌传唱开来,他称赞此曲比他听到的所有乐曲都迷人;没有这番恭维,我也深知其旋律美妙。(1966年11月9日)

他会一本正经地劝说女演员唱他写的歌曲:

晚饭后,我教科尼普演唱我新作的咏叹调《此乃天意》,她已经学了一大段歌曲,我非常满意,相信她全部学完时更加高兴,这必然会是件令人惬意的事情。(1666年11月14日)

他对音乐理论也颇感兴趣:

房间里生起熊熊炉火,我用一个小时翻阅了莫里(Morley)的《音乐入门》,此书颇为精彩,却毫无章法。(1966年3月10日)

我漫步到伍尔维奇,一路都在读普雷福特(Playford)的《音乐入门》,其中有些内容十分有趣。(1666年3月22日)

吩咐仆人为我读笛卡尔的音乐著作,尽管此人学识渊博,但我认为他不善此道,尽管我也是。(1968年12月25日)

他写下了自己对音乐的看法。如果说我们信赖他的眼光,那么其中的一些想法确实非比寻常,他自认为掌握了音乐奥妙的关键所在:

巴尼斯特(Banister)在演奏六孔竖笛,我就音乐问题和他进行了一番探讨,越发确定了我的音乐新观念,我决心深入研究,制定计划,构思出世上从未有过的音乐理论。(1668年3月29日)

嘱咐汤姆(Tom)记下我在音乐方面的灵感和构思,这极大地鼓励我为音乐花更多的心思;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,自己掌握了解开音乐奥秘的正确方法,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正确。(1663年2月17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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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把这个人当做无知的自我主义者。他那份热爱音乐的赤诚之心和天真热情多么叫人欣慰。他对音乐过于痴迷,对此颇有些担忧之情:

我们派人去他姐姐家里拿六弦提琴…我也演奏了乐曲,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摆弄乐器了,终于结束了。我来到办公室待了片刻,感到惶惶不安,害怕自己对音乐过于投入,担心自己重蹈覆辙,像从前那样荒废了我的公务。(1669年1月11日)

他对音乐的感受如此强烈,有时不免让他感到失魂落魄:

携夫人和黛比(Deb)前往王宫,观看歌剧《殉教士》。当天使降临人间时,演奏的管乐曲让我心旷神怡,超越世间万物,乐曲如此甜美动人,令我深感震撼,总之,我的灵魂随音乐而去,不禁感到怅然若失,从前我和太太坠入爱河时才有这种感受;无论是晚间回家的路上,还是回到家中,我都心不在焉,整个晚上坐立不安,我无法相信,对我这样的人而言,世间竟然还有音乐能够真正主宰我的灵魂。

当他灰心失望时,音乐成了他的慰藉:

晚上在家里吹六孔竖笛。我乐于演奏乐曲,但是心情低落,只有想到如何取悦上帝,应以坦诚快乐的心情为国效力,我才略微感到高兴,尽管没有多少荣耀可言。吃晚饭,睡觉。(1667年6月15日)

想起我去世的弟弟,不禁心情沉重,不过我还是按下心中的不快,去倾听西奥菲拉·特纳太太(Mrs. T. M.)演奏羽管键琴。(1664年3月16日)

我们必须要承认,佩皮斯并不是经常用音乐来慰藉自己的心灵,因为他并非整日满怀愁思;他把音乐当做纯粹的快乐,生活中最完美的一面:

我把音乐看做我在世界上赖以生存的快乐源泉,生活中最期盼的美好事物。(1667年2月12日)


在这字里行间,在文字与音乐之间,到底是谁让谁更完美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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